阿布,在午後兩點,與一群年輕人大談醫學人文教育、醫病關係、國際志工的服務態度、和私房的文學觀點,包含阿布的著作《來自天堂的微光-我在史瓦濟蘭行醫》、《實習醫師的秘密手記》、《似陌生感》。
_____________ 【 醫學人文教育的看法 】 Lounge talk就講到現在討論最多的醫學人文教育。阿布直率的表示:人文教育在台灣目前的方式並不洽當,沒有特別注重其中的內涵,反而一味以量化的指標來做評斷。因為醫學人文是非常質性的東西,硬要用量化去評論它,反而忽略了人文領域主要是質化的思維,因此你硬要把量化去cover到質化,那本身的結果就會不洽當。阿布覺得與其在醫學生在還沒實際進醫院時,硬要談論對愛滋病人的同理心,不如從生活做起,例如:關心同志議題。班上真的可能有同志傾向的同學,關心他們的權益,跟自己生活也比較有連結,如此關心這些生活上的東西是比較人文的表現。 【醫療抉擇與醫病關係】 除了醫學人文,阿布從醫療抉擇,談到與病人關係的建立。當今醫療糾紛頻繁,因此在有a/b/c方案時,比較建議的方式,是將各個方式的利弊跟病人說明,然後再讓病人抉擇,而不該一味照著guideline走。舉個例子來說:某個人有經濟上的困難,就不宜硬要他接受10萬元的標靶藥物,而要通盤考慮並跟病人分析,讓他自己抉擇。 【給參加服務隊、想當國際志工的你】 針對史瓦濟蘭行醫的經驗,同學問:「我們應該要怎麼樣確定哪些是需要幫助的人,才能讓有限的醫療資源妥善利用?」阿布覺得如果沒有親身到過當地,我們得到的都是新聞的片斷,到過當地才知道當地的問題,而且「不是去一個禮拜,跟小朋友拍照就好了,至少要待三個月以上」。ㄧ般人因為根本不知道當地發生甚麼事,所以我們會用自己的想法推測當地的狀況,「像是我在那邊,會想說那邊可能最缺醫師,但那邊其實最需要的是管理系統,沒有管理一切醫療資源都是空轉。」藥品沒了要從哪裡進、機器壞了要怎麼找後勤,病歷的管理、醫護經費的運用都很重要,但是現在就把一台CT丟過去,根本不管怎麼用或是壞掉找誰,「我們太著重要有多少醫師護士、醫材耗材過去,但是太少人知道如何用系統去做管理。」阿布點出國際服務的盲點。 「所以說第一步永遠是關心跟了解,在對當地不了解前,先去學習當地的狀況,再依自己的專長來看自己能幫上些什麼忙。」阿布提醒不要貿然去做,如同科學的第一步是觀察,做實驗,付出行動是最後枝微末節的事。而且要有「我去那裏不是為了幫助什麼人」的心態,放下自己是來「幫助」的想法,試著去問,如果有能幫忙的再幫忙,如果沒有,那就不需要去打擾。阿布以目前國際「援助」改成國際「合作」為例,觀念是「你提出一個需求,我再滿足你的需求。」 因為大多大學生會參加服務隊,所以針對服務隊,阿布也做出了剖析。阿布指出學生團體遇到最大的問題是學生會畢業,人事一直輪流,無法持久,所以關鍵是這之間要怎麼營造一個長期的服務。阿布曾去迦納一個NGO的醫療站裡擔任志工醫師,醫療站位於離所有村子最近的據點,且一個月會有一次市集,而所有的醫護人員都是當地人,醫療站並不是免費的,向病人收的錢來支付醫護人員的薪水,盈虧是可以自行平衡,NGO收到的捐款只用在硬體設備的提升,所以不會說志工走了以後就沒有醫師。「有些志工團體收志願者的報名費去某個地區蓋房子,陪小朋友玩等等,卻沒有認知到當地的需求以及自己的服務是否對等,讓去 『幫助當地』變成 『滿足自我服務的虛榮與夢想』。 」 【文學解密】 「《實習醫師的秘密手記》中的譬喻都是信手拈來、靈光乍現的嗎?」學生好奇的問。阿布形容「譬喻」就像導電一樣,中間會消耗,傳到讀者可能只剩85%或更少,所以說文字越精準消耗的越少。「但是文字絕對不是最主要的東西,重要的是文字背後所要傳達的東西。」阿布點出寫作的境界,要增加譬喻的敏感度就要多去「感受」,清楚自己的感覺才能產生自我意識,然而現代文化並不鼓勵感覺。 「如果有些情緒不是選擇用文字來釋放的話,你會選擇什麼樣的方式呢?」阿布表明:如果有些不適合用文字表達的,也許是心中的不滿,會去找朋友聊天,很多是講一講就過去了。「像我在寫史瓦濟蘭的故事時,我常會把一些意識藏在故事裡,把感覺像標本一樣收藏起來。」 「在《似陌生感》你分成人事時地物,書中的角色是怎麼決定和包裝的?」學生好奇新詩的產出、安排。阿布說他會從一個特定的角度來描寫,像是〈老水手〉,是用對死亡焦慮的副產品來描寫,「當我對我的夢想心有餘而力不足時,我該怎麼面對」這是老水手的獨白。而像是〈蚩尤〉,寫的是柯文哲,是在選舉前寫的,柯文哲就像是像個野人般參與政治活動,畢竟亞斯伯格症下,他沒辦法用我們習慣的政治語言來面對群眾。「大家將選舉重新變回覆到真正想參與政治的人就有機會,不再需要雄厚的政治背景,這一切是從柯文哲開始。」阿布說。 聽到這裡,同學再問「所以其實,描寫的那些人物並不是主題?」,阿布回答「他們是我想表達的東西。」阿布以〈三連發〉為例:牛頓,是「真」,也就是說像萬有引力相吸一樣,真理移過來,我們就朝它走過去;貝多芬,是「善」,聽不到照樣可以譜出動人的交響曲,所以耳朵跟外在的噪音都沒有關係,重要的是心已昇華到純粹的階段;莫內,是「美」,他晚期時因白內障,畫的顏色都已經不是看到的顏色,但是他還是繼續畫,他畫的已經不是說要多逼真,而是畫他的生命,所以在他死了以後,他的生命還是存在於畫上。「所以每一首詩創作的技法其實都類似,就把某一個重點拿出來,然後將其加以琢磨加工。」阿布總結。 【死亡焦慮和存在焦慮】 阿布也提到五月天非常明白地展現了「死亡焦慮和存在焦慮」這樣的議題,就是指生命跟死亡、自由跟責任。隨著年齡成長我們會獲得越來越多外在的名聲、職位、權力、金錢,而誤以為這些東西是我們終極追求的,其實並不是,終極追求的是當你快死去想到的東西。而五月天很多歌其實都在講這些東西,這些東西都是回不去的,像是青春。 「那為什麼會引起那麼多人的共鳴呢?」阿布反問。因為這些東西是每個人生命中都一定會遇到的,其實每個人都在意這些東西,只是若去思考自己的存在意義令人卻步,甚至會想說我這樣的存在在茫茫人海當中,基本上是一粒沙,毫無獨特性,那我活著到底有甚麼意義? 可是五月天把它唱出來,就會心有觸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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