序言 採訪當日是個料峭的週末,靜悄悄的醫院剩下機器運轉時,間歇發出的聲響。黃英哲醫師(後皆稱學長)穿著白色長袍走來,跟著學長的引導,我們來到了座落於刀房旁邊的辦公室。學長親切地詢問我們想聽點什麼音樂,旋即雀躍地切換到輕快的頻道。採訪也就在輕鬆的氛圍下展開了,因為大家都十分想了解這一切究竟是如何開展的,因此首先就問起了:「學長,請問當初麻醉風暴這一系列的醫療劇,是怎麼開始的?」. "真的是無心插柳 " 對於「麻醉風暴這一系列的醫療劇,是怎麼開始的?」這個問題,學長笑著回說,起初真的沒有特定的預設、沒有鎖定的受眾、也沒有定位成職人劇。 緣起 最一開始的劇本是推理劇,其中有部分的場景是牽涉到惡性高熱等醫療相關的內容,雖然沒有鎖定特定受眾,然而對於這部戲劇的品質與細緻程度,的確力求嚴謹,希望能夠把專業的一面妥善地呈現出來。 拍攝第一季的時候,導演便希望可以忠實地還原醫療現況、不放過醫療的各種細節。透過學弟與學弟友人的介紹,輾轉地讓身為麻醉科醫師的學長有機會協助拍攝,學長認為以自身的專業與過去的經驗提供建議、以利整部戲劇更臻完善,是責無旁貸的事情。 到了規劃第二季的時候,就有安排一些希望透過戲劇傳遞給閱聽人的訊息,例如:器官捐贈與DNR的簽署。雖然近年來臺灣捐贈器官的人數有微幅上升,然而等待器官捐贈的病患人數,仍然相當多,因此希望能夠喚醒大眾對於器官捐贈事宜的重視,透過戲劇的呈現,引起大家的討論與思考。 戲劇與真實 真實的麻醉科醫師,是否就如同戲劇中的樣子?麻醉科醫師與其他專科醫師有什麼不同之處嗎? "外科醫師比較像投手,但麻醉科醫師比較像捕手 " 麻醉科醫師的主力在於防守、掌控全場,多半是從事類似於幕後的工作;相對而言,外科醫師就像是第一線的、前臺的明星,然而病人的重要生命跡象(vital sign)反而是麻醉科醫師負責處理,可見其控場者、第二線明星的角色。麻醉科醫師的重點,不是讓病人睡著,而是要能夠讓病人安全地醒過來,麻醉科醫師被尊重的專業,正好呼應了第一季的英文劇名:Wake up。麻醉科醫師為了保障病人的安全,需要控制非常多面向,而且絕對不可以粗心大意,要能夠很快地掌握病人狀況、用極短的時間運用一生所學,其強度很高,壓力很大!是要一個非常非常高度專注的職業。但也因為工作內容的性質較為不同,麻醉科醫師跟病人的互動並沒有那麼頻繁。 麻醉風暴為人稱道的特色之一是極度還原的醫療場景。學長提到,在拍攝過程中,為了能夠讓劇組的演員更有代入感,在經過嚴謹的病患隱私保護與院方同意下,劇組成員得以在開刀房門口觀摩上刀的真實場景,此外,部分演員還跟學長借了「麻醉圖解學」回去翻閱,用心投入的程度可見一斑;學長還會跟劇組演員分享過去的經驗,不管是醫護人員心路歷程的光明還是沮喪面,都會手把手地講述,希望可以使得演員情感表達更為豐富立體。另外,也有修正部分的拍攝技巧,像是:主角蕭政勳一貫的倦容就是刻意營造的,畢竟台灣的麻醉科醫師人力並不寬裕,不能直接按照美劇中生龍活虎的形象去拍攝;在病房中,心電圖的示波器在拍攝的過程中其實是關掉的,全黑的螢幕才不會干擾到其他光源,也就是說,示波器上的心電圖都是後製上去的。「那個時候波形不對啊什麼的,改很多次。」學長笑著回憶道。 雖然力求真實,不過在拍攝或是編劇的過程之中,還是有遇到需要在真實與戲劇效果之間取得平衡的時候。在編寫麻醉風暴第二季的時候,要安排伏筆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,為了要有邏輯性又不失真實,不但查了許多醫學論文,甚至還去詢問神經外科的專科醫師。雖然最後的安排並不完全符合典型的病狀,但是考量到戲劇整體的呈現,便稍微妥協,將主角的情況視為特殊的case report (病例報告),在盡量合理的狀況下編寫劇情。 劇中的黑心藥商以及諸多事件,雖然不一定在現實生活中有參照的原型,但是真實社會並不會比劇中的社會光明太多。 "醫學生的社會化其實相較之下,真的比較慢 " 學長說道。醫學生的學習時間比較長,相對的社會化比較晚,然而外面什麼事情其實都有可能發生,畢竟每個人心裡都有黑暗面。然而,不要因此而失去了純真,要去相信現在堅守著的價值。劇中新生代的醫師熊森,選擇去衝撞體制,這件事情會不會在現實生活中難以真正實行?雖然的確不是所有事情衝撞都會成功,然而當人會挺身站出來爭取東西的時候,往往是自己的舒適圈被打破,因此他們訴求著改變,如果溫和的改變無法施行,那麽,選擇衝撞未必不可行。 放眼海外醫療劇 各地區的醫療劇都各有特色,學長提到他本人很喜歡看各種電視劇,舉凡美劇、日劇、韓劇都有涉獵。過去臺灣的醫療劇較常出現醫療細節未經考證,而有訛誤之處,例如:心跳停止的時候還施予電擊,就是常見的錯誤。(施予電擊的時機為心跳紊亂時,適當的電擊可以達到整流的功效。)然而近年來已有漸漸改善的趨勢,麻醉風暴不失為臺灣醫療劇益發重視醫療細節的良好標竿。美劇的發展已經相當成熟,而韓劇的運鏡與場景拍攝都相當有水準,這些部分,都是台灣的醫療劇可以持續努力、精進的。 結語 或許這起頭是個美麗的意外,但是因為對於自身的專業,有著不容苟且或妥協的使命感,加上對於高品質的堅持與要求,學長以及共同使整部戲劇得以拍攝完成的團隊眾人,投注了相當多的心血,才能夠使得整部戲劇更臻完美。而這種仔細與對細節的重視,或許也將是台灣醫療劇有所改變的序章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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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uthor撰文\ 王郁晴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