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小檔案】 龔建嘉,鮮乳坊創辦人。一位『不務正業』的獸醫師,曾投入在野生動物收容中心照顧國外走私的外來種動物。接著在當兵時,進到當時全台灣唯一的軍犬組,每天照顧軍犬的健康,看到令人鼻酸的飼養環境,還因此在當兵期間推動『除役軍犬認養計畫』,順利讓軍犬在退伍後能夠回歸正常家庭生活,讓這些為國奉獻的老犬獲得自由。目前為全台少數的大動物獸醫師,鄉村獸醫的生活讓他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景象,一個台北人住在雲林,會有不同的視野。每天看著酪農是如何飼養照顧,當自己參與其中後,才發現產業鏈中,長期存在不合理的狀況、不平等的交易需要突破,需要解決。 【緣起】 或許你每天早餐都會來上一杯牛奶,但對於牛奶,你真的了解嗎? Lounge X Talk 跨領域系列至今採訪過多位跨足到其他行業的藥師、醫師、法醫等,這次想涉足獸醫,第一個便想到阿嘉獸醫,猶記的前年看了龔建嘉(阿嘉)獸醫在TedXTaipei的演講,才知道原來一杯牛奶的背後蘊藏的是酪農每天三點早起擠奶、酪農場人力不足、乳品不平等交易等秘辛。寄了第一封email阿嘉便爽快答應了,最後在阿嘉獸醫台北雲林南北奔波的忙碌生活中,找到一天午后時光到雲林進行採訪。 一出斗南火車站,映入眼簾的盡是透天厝,這種鄉鎮的味道讓人格外的舒爽、愜意,炎炎陽光打散台北到雲林數小時車程的睡意,藍天彷彿欲滴出水來。在都市待慣了,很喜歡這樣短時間的鄉間駐足。我們相約在火車站旁的一家西式餐廳,走進時,阿嘉已經到了,黑色短袖Tshirt、apple watch、帥氣的髮型、黑色潮後背包,給人充滿精力、做事俐落的第一印象,是台灣年輕一代創青的共同特質。
前半時間我們邊吃邊聊,偏向跳點式的問答,從阿嘉的日常工作、鮮乳坊的創立故事、聊到酪農場的概況,因為阿嘉跟我們年紀差不了多少,所以沒有隔閡,對談中全是Ted講者的魅力。用完餐的後半時間,我們改以主題式的訪談,開始進入一些較生硬的話題,由大(台灣酪農生態)到小(鮮乳坊及阿嘉個人),不管是對生活、對職業、對社會、還是對人生,阿嘉都很有想法。雖然阿嘉說他每天睡四小時,但到採訪結束阿嘉依舊精神滿滿。 【酪農場生態】 在台灣,通常是一個酪農場主一座酪農場,少有一個人擁有多座酪農場的企業型酪農場主。酪農場多是一代傳一代,因為一座酪農場200頭乳牛起跳,加上人事、飼養等成本,少說需要3000萬以上的資本,所以幾乎沒有年輕人自行創設酪農場。 若說農夫是粒粒皆辛苦,那麼酪農就是滴滴皆辛苦。 一年365天酪農都必須三點起床擠奶,因為乳牛每天都會泌乳,若不擠乳,乳房脹著乳牛會不舒服,所以酪農的一天可說是在牛糞、牛尿隨牛尾巴甩的擠乳室中展開,其他像是餵食、清場、檢查牛隻等例行工作也都吃力不討好。 因此當我們問到「台灣酪農場生態最大的困境或問題是什麼?」時,阿嘉毫不猶豫的回答「人力問題」,不管是技術、飼養、還是管理人員都非常缺乏,因為這樣的工作環境與工時讓年輕人退避三舍。以牧場獸醫來說,全台理論上需要60~100名牧場獸醫,但實際上卻只有20多位,在這樣人力不足的情況下,牧場獸醫一人要分擔數十座酪農場,每座酪農場分配到的時間、精力相對就少,所以牧場獸醫只能做少,有時做完診斷後,餵藥、吊點滴等後續處治都必須由酪農做,這樣的醫療品質難免會下降。 【乳品產業現況】 台灣8成以上的酪農場是由大乳品廠(統一、味全、光泉為台灣三大乳品廠)契作收購,換句話說,這些酪農場並不是乳品廠所有,而是乳品廠和酪農簽約,在這樣的情況下,有時會出現不平等的交易,像是牛奶過剩時,乳品廠會說簽一年約,期間酪農只能賣給它,但不保證全部收購,而牛奶短缺時,乳品廠改口說簽五年約,但酪農沒有議價的資格。 這時我們不禁疑惑「那買小農或獨立品牌會比買大乳品廠對酪農比較好嗎?」,「這不是零或一的問題」阿嘉這麼回答。有些酪農覺得養牛品質這樣就好了,不用再提升,他們的需求可能就是大乳品廠,這也不是不對,因為養牛也是個職業。但也有追求品質提升的酪農,這時獨立品牌就可以為他們提供更高的收購價。所以是各有需求,沒有說買獨立品牌才對酪農比較好。再者,近年來獨立品牌愈來愈多,每一個品牌所標榜的都不同,如果想買到對酪農待遇好的,還要深入探究。 既然如此,為何阿嘉要創辦鮮乳坊呢? 因為大乳品廠的收購價是統一的,也就是說乳品廠只會管酪農的供應量有沒有達到標準,而不在意牛奶的品質好壞,這是所謂齊頭式平等,這在幾十年前台灣剛開始養牛時不會有什麼問題,因為大家的品質都差不多,但現今酪農場呈現M型化,如此就有可能會造成檸檬市場,追求品質提升的酪農會愈來愈少,所以說酪農業的產業架構是有必要做修正的。再者,當今消費者對食安的要求更高,願意花多一點錢買多一分品質,像是以生乳來說,分成ABC三個等級,大乳品廠是一台車到好幾個酪農場收奶,因此買到的鮮乳可能是ABC三個等級混雜在一起的,而鮮乳坊則是單一牧場來源,都是A級生乳。 註: 牛奶品質主要是看四個指標: 體細胞數(若乳牛的乳房有發炎,體細胞數就會增加)、乳蛋白含量、乳脂肪含量、無脂固形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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