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後兩點,台北市劍潭站旁的咖啡廳突然湧進一群年輕人,有人揹著一大袋書,有人邊走邊看著手上的資料,他們彼此或認識或不認識。因為lounge talk,把他們集結在一起。
阿布留著一頭鬈髮,看著這群醫學生不禁想到當年自己求學生涯時的情況,不自禁的笑了。他比預定時間2:00還提早抵達,咖啡廳一向是他喜愛的地方,伴著疏懶的爵士樂,他喜愛這樣咀嚼午後的時光。 _________ 【給大一新鮮人的建議】 問到阿布關於大一、大二方向的問題。阿布提到:在台灣,由於18歲以前都是沉浸在課業當中,鮮少接觸書本以外的東西,但其實課業以外的東西也是很重要的。玩社團、交男女朋友、運動,這些重要性並不下於成績。因為18歲以前被讀書所侷限,上了大學之後,應該可以讓自己的觸角廣泛向外探索,如果仍執著在成績1分、2分上面,是相當可惜的事。很多東西都有意義,如何過,是人生選擇的問題,每一個選擇不一定錯、也不一定對,只看適不適合你。沒有透過廣泛接觸了解自己,又怎麼知道自己適合什麼抉擇呢? 為了進一步闡述剛剛那個概念,阿布進一步講到「我是誰」。「重要的是認識自己的特質,跟社會的現實面、人家的要求做協調妥協,找一個自己最舒服的位置,一方面可以符合別人的期待,一方面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,覺得自己做的事對生命有意義,是在過生活而不是一個勞動機器,這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。」的確,人不斷面對「本我」跟「超我」的拉扯,「本我」在社會規範下要做出一些妥協;相對的,「超我」在社會規範上所容許的範圍內是有一定彈性的。有人可能一輩子都活在社會期待下,活完一輩子只感覺:自己似乎只是社會的手塑造出來的人偶。因此學習怎麼平衡這兩者,是人生重要的課題。 【抉擇】 同學大部分為大一新鮮人,問到阿布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有沒有自己堅持的信念。阿布回答:「記得剛上中一中,沿著中一中的圍牆走,忽然有一個很強烈的感覺:接下來的三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刻。那時我許一個願,希望以後不管怎麼樣,我不要成為那時候我摒棄的大人。」阿布現在在做一些決定時,還是會想一下這件事:「當你自己心裡有一把尺的時候,做決定就會容易很多,會比較貼近自己的想法。」 「那你怎麼知道自己的選擇是不是對的?」學生進一步問到。阿布回答:「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對或錯,有時候對或錯很難講。譬如選科,未來當主治醫師以後,我同學月收入二三十萬的時候,我恐怕還在跟住院醫師比薪水,搞不好還更低。如果從這個角度看起來我是選錯,但如果從我喜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來看,我這個選擇是對的。」阿布覺得對或錯是要看從什麼樣的角度去面對,「到最後我其實不太問自己這個選擇對或錯,而是我喜不喜歡這個選擇?這樣我能不能接受?如果我喜歡、可以接受,那就這樣吧!」 【成長歷程與寫作】 以阿布的成長歷程為例:「我的進程都比別快一階段,其他同學大一、大二都在玩社團、用MSN到3、4點,可是我怎麼高中都做了(然後隔天都在睡覺)。因此阿布大一、大二課餘選擇在實驗室度過,大三大四則是修了很多其他系的課,像是花了很多時間修中醫的課程,其他亂七八糟的課也修了一堆(特別是通識),時間比較困難的課,則會選擇旁聽,他也因此搞懂了許多比如說經濟學上的名詞。我們問到:「這樣不會負擔過來嗎?」阿布笑道:「這些課的Loading很少會比醫學系大堂還重。」分數通常比本科高,還可以拉分數,可謂一兼二顧。 至於寫作,啟發阿布的學長是作家「鯨向海」。阿布提到:「看鯨向海的詩、散文,發現原來文學可以寫成這樣,不是像課本中的楊牧、啞弦、余光中感覺離我們好遠,而可以距離我們這麼近。」寫作的時候,阿布並不會刻意空出一大段時間來寫作,而喜歡用空閒時間寫一點、寫一點。 至於「阿布」這個筆名,原因已經不可考,有一次主編問阿布要不要選一個正經一點的名字。阿布說:「不要,這就是我的策略,比較不容易被認出來。」 【一以貫之對自己負責的態度】 一群醫學生好不容易踏上了屬於醫學的這條路,回頭看看來時路,是一條充滿坎坷的荊棘小徑,仍有許多人正奮勇向前,他們拍一拍身上的灰塵,抖一抖袖口的泥沙,向前眺望,每個人都帶著期盼與嚮往,自己的醫學路該是如何呢? 「選擇自己最喜歡,最嚮往的道路就對了」阿布說。 阿布也不是一開始就決定精神科。他曾經對內科十分有興趣,然而選科有很多面向,最後他認為內科的原文書相當繁複,相反地精神科的教科書唸起來就像課外讀物,自在舒適,因此選了這條路。 說到選擇道路,有許多人棄醫而從事其他行業,如阿布的偶像作家 - 王溢嘉醫師,決定在醫學這條路上轉彎,走上文學之路,那這會不會等於浪費國家培訓一位醫師的資源呢?阿布說:畢竟這個國家對一位醫師投入的資源非常多,但是一位醫生要負責的對象不單單只是國家、社會,最該負責任的就是自己。 在選擇自己的志業這件事情中,無論做了甚麼選擇,都要問問自己,是否真的適合?畢竟最後要全盤接受結果地仍是自己。一個人的成就並不是完全由學術決定,而是是否專注、熱愛自己所選擇的道路。 【文學大於醫學】 阿布時常在靈感來臨時,花一個晚上的時間動筆寫作而完全不念書。對阿布來說,文學的意義不在追求影響力,他所追求的是寫作能力的自我提升,畢竟隨著書寫量與閱讀量的提升,對於自己作品的標準也會提高,盡力達到自己的標準,也就是完成了自我實現的目標。 阿布並不會刻意為了議題而創作,而是真的有真實的經驗與體歷才會下筆。他曾經為了巴勒斯坦和以色列戰爭寫下許多詩作,那時的他剛從巴勒斯坦離開,不久後便傳出被轟炸的消息,令他十分震驚,那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地方,不像歐美地區所灌輸給我們的觀念,是一個封閉社會;相反地,他就沒有著墨於前一陣子的香港雨傘革命。 【上半場結尾】 一場lounge talk,阿布從醫學教育談到醫療抉擇再談到自己的成長經歷,給了大家一場思考「我是誰」的課,是一場綜合知性感性的午後饗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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